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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醫院門口下了計程車，原來離探病時間尚餘二十分鐘。繁重的工作，加上感冒菌的發作，這時的我已是疲累不堪。外婆今天轉了病房，在醫院內走了好幾層，才找到外婆的病房。離探病的時間只餘下十分鐘，電視上播放的也不是平常看到的「晚間新聞」，而是一個群明星的訪問。

　　昨天因自己也要看醫生，所以沒有來醫院，今天跟家人說過，縱使多累多忙，也要趕去。大家都明白患病的親人，是需要家人的支持，因而也沒有阻止我。戴著口罩，登時記起了幾年來摻扶外婆去看病的情景。在眾多子孫中，我未必是最孝順的，但因工作的彈性，因而每逢外婆生病，只要能遷就時間，也會陪同她的。

　　外婆新換到的病房比較光猛，而睡在她對面的病人也不是只管沉睡，突然張口大叫的重病者，而是能自行走動的婆婆們。走近睡床，低頭望著沉睡的外婆，就想撫摸她的額頂。自外公不在後，每次看見外婆，就想撫摸她的額頂。頭兩天看見她，臨走的時候，也差不多要哭出來。想起外公，也想起外婆。

　　外婆微微睜開眼睛，看著我。我坐下來，按著床邊的欄杆，與她聊天。但只閒聊了幾句，探病的時間就要完結。哄外婆再次入睡後，提著手挽袋，我也離開匆匆了。

　　離開醫院的時候，我留意到牆身的宣傳海報、單張，有些關於義工計劃，有些關於老人服務。看著其中一張海報，我突然生起怪念頭，其實一直需要支持的不是外婆，而是我。每天來到醫院，實際上幫不到外婆什麼，縱使我沒有來的一天，她的生活也是會如此度過的。反而，每次探訪卻幫到自己，暫時在沉溺的生活中抽離，可以專心一致服侍她，餵飯、洗臉、摻扶等……這些事比日常任何一件工作都簡單，但卻最能使我忘卻喜與樂、憂與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