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的軟禁(來來回回)

星期二, 8月 08, 2006

握過我的手,如今已經冰冷

  零六年尚有五個多月才過去,但怎樣看這一年都不會是老振的好年頭。這年可以算是老振家族的白事年,每隔一個月就要送別一個親戚。農曆大抵是一、三、五、七月(今年農曆還要潤七月,比往年還要多一個月);新曆是二、四、六、八月。父母的親戚各兩人,都是男性。家人剛送走一次悲傷,另一次就來了。這次則是在風暴中,送別姨丈。接踵而來的白事,對我來說只是多哭一場,多寫兩首悼念詩和文章;但對上一代來說,卻是很沉重的打擊。有時候,對著他們,我不知道說什麼話才好,只能抱著他們,一起哭。

  四月時送別外公,媽媽、姨母二人哭得像個淚人。臨把外公推入焚化室一刻,媽媽、姨母在外大叫「老豆,你回來」時的情景,至今我仍沒法釋懷。父親和表哥抱著她們,而我卻也只能倚著牆上嚎哭。在外公眾多孫兒中,我是唯一一個唸到正規大學的,我仍然記得外公外婆跟我拍畢業照時的快樂。如今,照片仍停放在外婆家中,每次看著照片,我就只能搖頭嘆息。

  這次,我沒有陪同家人送別姨丈,只在媽媽口中聽到姨母在當夜哭得更厲害,不斷說:「又說照顧我一生一世,你騙人。」聽得我心也酸了。想起近半個月密密麻麻去探望姨丈,由血病到血癌,由精神奕奕到奄奄一息,我一直看在眼裡。如今,我仍然記得最後一次探望姨丈時,大家抱拳時的相視而笑。記得有一次,媽媽說姨丈拉著姨母和表嫂的手,緊緊抱至胸前,意指他們是一家人的意思。聽到這裡,我心裡就是一實。這應該叫幸福,還是傷悲,我已分不清楚。

  姨丈走後,開始籌辦喪事。陪同媽媽去「祭帳」,跟在她身旁,忽然發現她真的老了,歲月不饒人,她走路時已沒有從前的箭步如飛。我跟媽媽本來一般高,如今她也開始「縮水」起來。這天,我陪著媽媽和外婆,一家三代在聊天,讓我暫時放下不快事,珍惜眼前的幸福時光。

  第一次辦白事,是小學六年班,送別祖父。記得當時還在上課,突然媽媽來把我接走,替我和弟弟遇上便服,就趕去送別祖父。這已是二十多年的事,印象很模糊,只記得當時不斷哭,不斷哭著叫「爺爺」,也不敢去瞻仰祖父的遺容。祖父過後,斷斷續續有很多親戚離開,但都是較疏的。直至前幾年,一個比我還少的朋友走了,才發現自己的感情很脆弱。

  朋友少我六歲,別時還不過二十五,正值年青。記得收到她的噩耗時,是某個星期天下午,風和日麗,卻沒料到是跟好友分別的日子。朋友不在的一個月內,我哭了兩次,睡覺時連燈也不敢關上。最後是怎樣才提起勇氣關了燈,已不打記得了。朋友走了,讓我更珍惜身邊的朋友。自問是十分重感情的人,經常主動聯絡朋友們聊天敘舊。有時候,我想,若沒有我維繫,很多朋友可能多年也不會見一次面。不過原來,我也有錯失的時候,這個朋友走的一年,我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麼,竟然沒有去探望她。原先於新年約定去探望她,最後卻沒有實現,這個落空的約會只能待我百年歸老後完成。

  每次親友的離開,也在提醒我,要珍惜眼前人,親人好,朋友好,喜歡的人好,都要盡量珍惜。能夠對他們好的時候,就要盡量對他們好,不要留待明天或日後,可能到了明天就不是這回事,錯過了就是錯過了(有兩次跟親友別後,我就向喜歡的女子表白,雖不成功,但至少能把自己的意思一次說出來,已算是大幸福)。

  這不是提醒大家,也在提醒我自己,外出時跟家人說聲「再見」、「我走了」,回來時又說一句「回來」,多麼簡單的一句話,卻是很好的關懷。旅行時,要多致電回家,寄明信片給朋友時,多寄一張給家人,別說這是婆媽,有時候這小小的關係卻足以家人甜美一整天。跟朋友約會分開後,我通常會多補一個電話或短信,問問他們回到家沒有,這不是什麼管束,而是一種關懷。這些關懷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的,正如幸福不是必然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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